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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宵-分卷阅读4


  鹿安目光一暗,压制着只显细细碎碎的温柔:“是不是觉得很难过?一直在否定自己?”
  快溢出房间的巨大低落好比海水,他在微光照不到的暗处,失去氧气的窒钝由骨子里生生地反复发作,虽然灾源是他,但遍体鳞伤的也只有他。
  被她一语戳中,江默又心跳震动,恍恍惚惚的,感受到掌心一暖,柔软的指腹交织着微甜的暗香,他以前从来没想要过什么,现在隐隐的,逐渐纷乱的躁热自心跳间不可抑制地迸发,他不懂得这种冲动,唯有眼皮酥的发烫,指尖一股股细电蚀咬着尾椎渐渐热麻堆积,被扣在她的手里,才是唯一真切的感知。
  欣喜如狂。
  还没亲上,小竹子里外熟透了,呼吸急促的不成样子。
  对他的反应爱不释手,鹿安咽了咽,掩饰地使劲揉了揉他头发,继续抵着他前额轻声的笑:“还有哪不舒服,嗯?”
  他皮肤很热,带着眼里的水份蒸干,留下冲刷后的明亮,听了话,凝睇着她屏息沉默了一会,不敢动,嗓音发哑:“……头,好疼。”
  真的疼,头骨里有筋在跳。
  “那就起来,出去呼吸下新鲜的空气。”江默听她尾音一落,下一秒,胸口突如的袭来空冷,见她起了身,就算再不舍得,也只能起床去拿眼镜。
  注视着他的背影,还在床畔坐着的人儿眯了眯。
  阿竹并不健康,表现出的症状还跟母亲有一定相似度——显著且持久的低落悲观,而且他这状态,明显是陷在了她不知原因的死角。
  江默浑然不知她的心思,捏着镜架戴上,抬头正好扫见偌大的蛋糕盒,不敢相信多看了看,旋即转身,犹豫地微动动嘴角,得到肯定答复:“是买给你的。”
  又听她解释说:“上次看你床头放了个糖盒,你应该很喜欢吃甜的。”
  鹿安向前,仰起脸来端详他,抬手小小地揉他软热的脸颊,成功让那片薄皮泛出充盈的红,他实在乖,静默地低着头任她碰触,特别老实,只迎着她的注视眼眸越亮,显得很有些惬意,唇线的微弧向上深了深,努力压住。
  见状,鹿安心里微微松了气,还好,她的小竹子情绪好转的挺快,应该不会有其他异常。
  “安安。”
  鹿安愣住。
  “安安。”没能得到回音,江默又试着叫了一声,温柔的失了少许勇气,夕阳薄薄的余晖垂落,笼着她瞳仁乌滢滢的睁大了许,仿佛十足讶异。
  忐忑着,眼前小脸忽嫣然,软软的引诱:“乖,再叫一遍。”
  心口鼓噪的要勃发出来,疯涌而至的全是在无声的唤着“安安”,几乎电光火石,将要脱口而出的声音给硬生生地咽回去,怕表现的太明显会惹她厌烦,强扼着贪婪,江默舌根发苦,磕磕碰碰的低声:“安安。”
  顷刻如尝到了蜜,一声一声,一点一点,浓稠的盖过了在叫嚣的疼。
  “安安,安安……”最后的音里泛出了小心翼翼的意味,他尝试着想捏她衣摆,终究只捏住自己的,反而是她,自然而然地揉了下他头发安抚,“走,出去吃饭。”
  发觉自己有点收不住,鹿安想点到即止,不想吓到他,让她意外的是这小竹子出门前唯一做的居然是藏蛋糕,就关在柜子里,还上了锁,看得她在旁边乐坏了,不得不叮嘱:“今天睡觉之前就得吃完,不然会放坏了。”
  江默跟着她出去,低低应。
  地点选在粤式餐厅,鹿安特地来吃虾饺,点了两笼,待服务生走了,她转回头来,发现小竹子在认真地翻看菜单。
  他身形清瘦,腰背挺拔,满室的明光倾泻流转,将他原本的冷白呈现无遗,一身宽大褪色的短袖衫,袖子松松地掩盖了小截上臂,往下肌理起伏柔韧,好看的恰到好处。
  烤了那么久烧烤,还能这么白?
  惊奇的暗忖中,腾地他起身,红着耳尖带着菜单找不远处的服务员,点了菜便直接结账,她也只是看着,这里装潢简约,性价比同样的实惠,所以不用担心他会破费。
  虾饺上来之前,不知不觉问了他许多问题。
  “你是哪儿的人?”
  男人腕骨上有明晰的筋,被她的橡皮绳衬着,替她倒水的过程里便凸显的分明,“……福城,江止村。”
  盯着他的手,鹿安不觉恍神地扬扬眉,没有问下去,转而抬头:“那为什么会来这里打工?”
  “帮亲戚。”他垂着眼帘,不知怎的渐渐难安起来,微绷着有意强调:“也赚得不少。”
  他一本正经,挠得鹿安没法不忍俊不禁。
  赶在他误会自己是取笑他之前,撑腮的手挪挪,刚好遮实温软唇角,捏了捏他指尖,“给。”将事先妥放的门票放他掌心里,有点轻飘:“这周末哪天都可以,你把班调好了,再打电话我。”
  被她捏的那瞬,江默眼皮一跳,下意识地想勾回来,动了动及时清醒,连忙拿起门票看。
  又看看她。
  体内某个阴黑的角落,遍布的尖锐荆棘“咔”的一声,迎着龟裂破出缝隙,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能正常地走下去的,他能做的很好,他不想让安安失望。
  夜深了起来,目之所及的矮楼零星亮着灯火,溺在弥漫的雾气里,比市中心越显光怪陆离。
  她送小竹子到路边,下了车,他迟迟地还不肯走,看着她欲言又止。
  鹿安反应了有两秒,很快了然,走到他面前,抬着脸,摘掉他眼镜就搂过他的后颈压下来,蹭蹭他的眉心,听他呼吸放轻,眼睑下的痣嵌在眼睫的阴影里,她声线暗哑,浅浅的惑:“喜欢这样?”
  他这次回的快:“……嗯。”
  到家时将近夜里十点,不同于路畔,走廊的光线亮极,鹿安哼着小曲,解掉皮筋散了弯软的长发,曲调轻快只持续看见门的那刻。
  门锁被撬了,亮黄的灯正大放光彩,明晃晃的横上眼皮。
  她脸一沉。
  那人眸色暴怒,面容就更甚寒凛,慢慢从沙发里起身,靠背上还搭着一件西装,他穿着的衬衫领口则松开两颗,便在欲来的风雨及无边际的阴戾间走向不可控,眼底沉沉:“你去哪了。”
  “……”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鹿安将找着的钥匙重新捏紧,徐徐挺直了背,清冷的夹带不耐,干脆直接:“你是有病吗,林书文,居然私闯民宅?”
  不知道触到他哪一根火线,他太阳穴越绷越紧,整个人一点一点溢出错乱的戾气,勃然而起的强忍着不发作,唯有寒气冻在半空倾塌,男人抬脚走过来,“有病?对,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心理或人格有障碍的人,你厌憎他们,就像厌憎十二年前的伯母。”
  “可就是那个时候,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是我陪着你。”


第四章 【梦境】
  不懂他为什么越来越反复无常,堪比患得患失的小孩,一双布着血丝的眼猩乱,却刻意磨掉了割人的锐利,就瞪着她,隐隐的,好似是经她一触,便能崩散的那般脆弱。
  威压厚重因着沉默延伸,呼吸快穿不透,她饶有兴致,注视着男人的唇固执地抿成薄刃,最后那血色褪去,流光经转,高拔的身躯依稀回到少年身形,那时满身竖起的刺,才是真真切切地扎到了她。
  “你说的陪,是指你那段时间脾气突然变好,给我的脸色好看了些,还是指……”
  她表现思索,话音便一转。
  “你替我安抚好了父亲,然后背着他,联合对家,导致公司几入危局,再折回来为公司力挽狂澜由此得到了父亲赏识,以及,他百分之二的股份?”
  十二年前母亲逝去,父亲精神重创,他亦不过是少年,却令她不寒而栗。
  天花板下静极了,四下里的窒闷随她话语一滞,足足厚了几寸,钟表滴答的声都隔的远,蒙眬走在他耳边,她明明在笑,眼神漠然,勾的他思绪蓦地震动,一团气便被棉花包紧,无可奈何地全叹了出来:“安安……”
  林书文捏捏绷得发酸的眉骨,良久睁开,眼底还红着,销匿了踪迹的平静:“爸犯病了。”
  鹿安一怔,立刻拿手机飞快拨上,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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