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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到你呀-分卷阅读32

她一直很是引以为傲的一点。
  女人是种十分自欺欺人的生物,具体就体现在,明明知道自己生病发烧时要多丑有多丑的憔悴样子早就已经被看到过了,再见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意自己的样子。
  尤其是这种,非常有仪式感的,两人提前约好了的形式。
  向歌趴在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一会儿,指尖扣着桌沿敲了两下,想到晚上还会出去吃饭,还是起身去洗了把脸,开始护肤上隔离粉底液。
  本来就是晚上了,她又有点嫌麻烦,干脆省了很多步骤,妆也化得淡,时间还早,她也不急,慢悠悠化完,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视频。
  几个美食视频看完,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向歌看着差不多了,关掉了视频进屋去换衣服。
  结果人刚换完衣服出来,门铃就响了。
  向歌没想到周行衍会来的这么快,“咦”了一声,一边把长发从领口抓出来一边走过去,也没看,直接开了门。
  她低垂着头,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抬起头来,“你好快啊——”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和浅蓝色牛仔裤,外套有点旧,袖口和衣角都被磨得泛起了点毛边边,牛仔裤洗的发白。
  脚上一双运动鞋,鞋面脏兮兮的,然而鞋边却干干净净,似乎是被特地刷过了一样。
  他头发剪得很短,皮肤黑,很多皱纹,看起来像是缺乏水份干涸皲裂的大地,整个人看起来苍老黯淡,一双黑眼却亮得惊人。
  向歌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眼神有点空,唇瓣蠕动了下,没能发出声音来。
  男人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局促,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好久不见了啊,宝贝。”
  一句话,像是开关被按下了一样,向歌回过神来,下意识想关门,被人眼疾手快一把抵住了。
  向霖嘴角垂着,咧出一个不太像是笑的笑容出来,声音有点嘶,“这么多年没见,你都不想爸爸吗?”
  向歌抓着门把的手指僵硬,骨节开始泛白,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向霖手里抓着本杂志,伸到她面前来抖了抖,“真没想到我女儿长大以后出息了,当明星了?”他歪着头,一字一字念着封面上她的专访名,念完抬起头来,“模特?”
  向歌面无表情看着他,“和你有关系吗?”
  他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在意,“怎么跟爸爸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眼前这张脸熟悉又陌生,向歌只觉得浑身血脉仿佛被冻结凝固住了一般,指尖开始发麻,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咆哮着向外冲撞。
  她深吸口气,强压下深入骨髓的异动,冷冰冰看着面前的人开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看到了杂志,找得到她的公司还在接受范围内,但是此时这人甚至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向歌浑身发冷,不安全感骤升。
  “你跟踪我?”
  向霖依然笑着,语调平和:“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来看看我女儿现在过得好不好。”
  “是吗?”向歌眼睫低垂,“那你现在看见了,慢走不送。”
  对于她的恶劣态度,男人完全无动于衷。
  他甚至视线越过她,平静的打量起了向歌家。
  很简洁的装修,墙壁漆的白,沙发很大,上面搭着几件衣服,看起来十分舒适,到处都是柔软的靠垫,大块的地毯上散落着各种杂志,大落地窗前一排吊植,嫩绿色的茎叶饱满,蜿蜒垂下。
  他身体前倾,人也往里走了两步,向歌浑身紧绷,捏着门把手的手没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后退让路的意思。
  向霖有点讶异的低头看着她,无奈苦笑了下,“爸爸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你都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她冷冷看着他,黑眼里毫无情绪波动。
  向霖站回到门边,手指在木制的门框上缓慢摸索着,说,“歌儿现在长大了,叛逆起来比以前还不得了,不记得小的时候坐在爸爸脖子上吵着要吃这个那个的时候了?”
  向歌拼命保持冷静未果,头脑里有一根自始至终紧紧绷着的弦随着他这句话“嘣”的一声断开了。
  她忍无可忍,忽地松了手,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声音拔高,“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向歌牙齿紧紧咬合,手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她从来没怕过他。
  记忆的最开始,向霖好像也是有和其他父亲一样的时候的。
  下班回家也会给她买吃的,也会笑着一把把她抱起来,休息的时候也会带她出去玩。
  向歌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记事了,那个时候她是快乐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妈妈漂亮的像个仙女,爸爸是厉害的警察。
  一切好像都很美好,美好到让她可以忽略掉偶尔听到的爸爸妈妈的争吵,隐隐约约的儿子女儿之类的字。
  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向歌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向霖从失业以后开始,酗酒,猜忌,怀疑,逐渐愈发扭曲的脸。
  但是至少那个时候,向霖还称得上是正常的。
  苏静年输了官司走的时候,向歌第一次哭。
  小小的女孩子,哭着抱着妈妈,紧紧不肯撒手,嗓音稚嫩,哭得沙哑问她,“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
  十二岁的女孩,懵懂也清晰地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吧。
  因为是女孩儿,所以爷爷奶奶都不喜欢她,好像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的笑脸。
  因为是女孩儿,所以爸爸会和妈妈吵架,会越来越不喜欢她,会突然发脾气说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累赘。
  苏静年也在哭,哭着抱着她,说会来接她,说会变得有能力保护她。
  向歌就突然安静下来了。
  小姑娘抹掉脸上的眼泪,抬起手臂来抱着她,安抚似的,说,“妈妈你别哭,你走吧。”
  她的妈妈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妈妈是她见过的最好看最好看的女人,她应该每天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而不是被这样的日子磨得黯淡了光芒。
  她已经长大了,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她不能拖累妈妈。
  那是向歌第一次哭。
  也是最后一次。
  也是那一天,向霖第一次打她。
  她怕疼,小时候地上摔一下膝盖磕破一点皮她都疼得红了眼眶,可是面对后来的向霖,她从来没哭过。
  她反抗过,报过警,求助过邻居和医院,死咬着嘴唇骂他,唯独不讨饶,也不哭。
  她从来不怕他。
  苏静年回来的那天天气很好。
  前天晚上刚下过一场小雨,夏日的午后阳光暴晒地上水汽蒸腾,女人穿着看起来就很贵的红色裙子,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眉眼精致,浅棕色的头发烫着大大的波浪卷。
  苏静年站在校门口,身后是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说:“妈妈来接你了。”
  向歌几年的时间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着,期待下一秒她就会回来,会带她走。
  但是那一瞬间,她有片刻的犹豫。
  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舍不得的东西。
  有那么一个清隽少年,给她贴创可贴,在她烧糊了菜的时候帮她收拾烂摊子,板着脸十分不好说话的轰她起床,抿着唇对她说,“向歌,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向歌想无论如何,至少要跟他说一声。
  走之前想跟他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也想要问问他,你喜不喜欢我?
  然后告诉他,我要走啦,我会回来的,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可是又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因为这种原因,好像怎么都让人开不了口。
  有某种自尊混杂着自卑的矛盾情绪翻涌而上,这样的她,这样的家庭背景,向歌尤其尤其,不想让他知道。
  只有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知道。
  房门开着,有穿堂风从电梯间灌进来,鼓着她身上的裙子,冷的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向歌雕像一样站在原地,长吸口气,人冷静下来,“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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