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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金屋-分卷阅读40

再看她。
  微弱的细节沈沅并没注意到,她终于呼吸到空气,顿觉好受许多,晶亮的眼看向陆浔,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陆浔便就信手坐在那等她,沈沅紧住外罩的衣裳,慢慢蹭过去,软软地贴靠在他怀里,像只乖顺的猫。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就按照他心思去做,总不会出错。
  在陆浔的犹如寒冰的手搭在沈沅滴血般红艳的耳尖时,她眼睫颤颤,忍不住抖了下。
  陆浔手从她耳尖向上,不徐不疾地轻抚她好比绸缎的乌发,指尖绕了两缕青丝,缠几圈后又放了下来,他低眼看怀中乖顺的女子,心口没由来的烦躁闷滞,却像空出一块。
  他恶劣地抬腿压住罩在她身上的衣摆,用力拽了拽,直到那衣裳被带了出去落到地上,榻里的人再次露出白皙滑溜的肌肤,他看到她面上露出的惧怕委屈,才觉得好受些。
  丝丝缕缕的凉意越过门窗缝隙透了进来。
  “冷…”
  更深露重,已是深秋,夜愈发得冷了,沈沅缩在他怀里,尽可能去拉他的里衣盖自己的身子,娇小的身形不断发抖,唇瓣哆哆嗦嗦的呢喃。陆浔心里刚落下的烦闷躁郁便又升了上来。
  他冷眼看她,指腹捏她的逐渐发白的脸蛋,“嫂嫂连动都不动,就想这么冻着了?”
  胡话!
  他想推开她还不是轻而易举,偏偏都把错事怪到她身上。大奸臣!大坏蛋!
  沈沅唔了一声,离开他缩到里面去了,只是这床榻又冷又硬,简直要把她硌死了,她躺在里十分不适,难受得紧。
  陆浔下了地,嫌恶落地的衣裳脏,欲脱了自己的罩衣给她披,又想到小嫂嫂畏寒,用内力暖和了寝衣才脱下来披到榻里人的身上,给她盖得严严实实。
  他眼瞥到那人安稳下的面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寒得吓人,叫里面的沈沅当真吓了一跳。
  陆浔转身没走几步,背后又一道温软迟疑的声儿,“我今夜可不可以去九楼,这榻好硬。”到后面都带上了哭腔。
  沈沅是真的睡不惯,自小体弱,家里待她极好,从未如此苛待她睡硬榻,方才她察看了眼,小臂下的肉都硌红了。
  她从陆浔绸缎寝衣里露出一张欲泣未泣的小脸,细眉皱巴在一起,是真的不舒服。
  陆浔将要踏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舌尖儿抵了抵唇边,若是跟在他身边的人便知,摄政王已是极为不耐地动了怒。陆浔冷笑了声,转身回到榻边。
  沈沅看他阴着脸回来,顿时汗毛倒竖,还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手拉着寝衣往里爬。
  “王爷,七弟,陆浔,啊!”
  沈沅眼见那阴恻恻的人已靠近榻边儿,朝自己伸出大掌,要打她似的,他那一巴掌若打在自己的脸上,自己还不得几日昏迷不醒。心下又惊又怕,躲在榻里瑟瑟发抖。
  陆浔到她面前手转了个圈,落到她臀上,恶狠狠打了两巴掌,“嫂嫂可真是难伺候。”
  他方转过脸,就见寝衣下的小东西哭了。
  且越哭越厉害,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簌簌往下落,陆浔俯身,舔掉她脸上的水花,舌尖品了品,苦的。
  他眸色稍暗,悠悠叹了口气,这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比祖宗还难伺候!
  …
  陆晋昏睡多日,噩梦缠身,犹如厉色恶鬼,挥之不去。在断臂昏迷数日后,终于清醒。他想动动右臂,伤口处麻木的疼痛过后无半分感觉,他这才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右臂断了。
  当初陆家的长房嫡子在长安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官运亨通,有当权太子依靠,家世殷实,又得陆家当家祖母宠爱,娶得长安城沈家一姝,恐人生在世,已是朝臣当峰,机遇已够,死而无憾。
  而今不过短短几月,朝政更迭,百年世家一朝没落,沦为他人案板鱼肉,任人宰割。陆晋心里恨,心里怨,可那又能怎样,他再恨再怨,如今手中既无政权也无兵权,他如何能与心机深沉,韬光养晦多年的陆浔相抗衡!
  陆晋左手狠狠捶打宽敞却透着股寒意的床板,想到陆浔当日之语,他现在连最心爱的女人也没了,都叫陆浔夺了去。
  他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了无人迹的主屋,寂寂深夜之时,蓦地传出一阵痛苦得哀嚎,凄厉哀婉,仿若将死之人,听者无不悲痛,毛骨悚然。
  陆晋面目狰狞可怖,双眼瞪大,咬牙切齿而誓,陆浔贱种,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
  主屋凄厉之声自有下人听到,私下而传,一个接一个就传到了佛堂里。陆老太太再无心念佛,悲痛坐于慈善悲悯的佛像前,嘴里念着庇佑的祥词。
  许久,陆老太太瘫坐在蒲团上,双眼流出混浊的泪水,“陆家,就要这样被那个竖子毁了吗!”
  …
  陆浔不会管顾陆家发生的事,刀柄刻的人尚还没杀光,陆家他会最后一个动手解决,他要慢慢磨着,让他们体会脖颈日日悬刀,困窘等死的痛苦。
  他身体里也流着和陆家一样肮脏恶臭的血,他嫌弃自己这副血肉,没一寸是干净的。注定他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魔。
  山洞的诅咒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陆浔耳边,疯妇嘀嘀咕咕的声音,让他去死,又让他好好活着为族人报仇。
  她疯狂地咒骂他,随手捡起的石块枯枝打他。不发疯时就会把他扔到狼窝里,巴不得他被饿狼吃掉,她在外看着他被狼咬下的肉欢呼,又因他杀了所有狼恶毒得再把他扔到蛇窝…
  陆浔幼时能活下来全靠那些野兽的血肉。
  而这样一个半疯半傻的女人就是他的生母。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从前被他忘记,可又无所察觉得再次记起,念之便折磨他的骨髓,痛苦无比。
  陆浔结束他痛苦得法子便是杀人。
  这夜,他又一次记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他已穿好衣裳,从匣中拿出短刀往外走。
  身后迷迷糊糊的声音叫住他,有温度的柔软,“你去哪呀?”
  沈沅哭着哭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她都没有察觉,听到耳边动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从温暖的被里爬起身,下意识去叫他。
  陆浔把短刀收进袖里,重回榻边,掐着她尚且昏沉的小脸,“你兄长的事。”
  他很坏的停住声,意料之中见云被里的人瞬间清醒了,两眼直勾勾看着他,见他不说话了,软软的小手去拉他的袖子,“王爷?”
  陆浔指腹抵住她的唇,“叫声别的听听,哄我高兴了,我就帮你。”
  这大奸臣,坏透了!
  沈沅“唔”了一声,披着寝被软软抱住他的腰,低低叫了声,“陆郎。”
  软软糯糯的,竟比世间的任何糖果都甜。
  陆浔垂眼看她,好一会儿,他抬了手搭在她的腰间,徐徐向上轻抚她的乌发。
  沈沅眼皮一沉,忽地困意袭来,便再没了知觉。
  …
  秋夜寒凉,风萧瑟而过,陆浔从九重阁楼顶一跃而下,奔走于廊檐之上。
  下一个人,是当年的御林军都尉,而今因事遭贬,在外经商,前不久才回长安。此人正是与陆家有商的铺子,也是小嫂嫂经常见的人。
  他本就没想过不让她知道这些事,只是若不让她睡过去,她又要拉他问东问西,实在是烦人得紧,陆浔没那个耐性再去哄她。
  他本是只打算将她据为己有,永远囚困在鸟笼里,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境突然变了,对她一次又一次妥协心软。他又不是要找一个祖宗回来,即便是他的祖宗,他也不会这么好声好气地对她。
  小东西太欠收拾,对他虚情假意也就罢,如今越来越蹬鼻子上脸,自己真是惯着她了。
  …
  深宅大院,除却守夜的仆从,处处都熄灯,一片昏睡之意。
  陆浔并不是非要在深夜杀人,只是白日遭成的动静太大,届时只会闹得慌,再让那胆小的嫂嫂瞧见,怕见他时又和初见一样畏畏缩缩。
  刀刀而落,流血漂橹。
  陆浔如今地位,他本可以不必亲_0_zi_0_sha人报仇,可那疯妇告诉他,他嗜血而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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