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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分卷阅读7


  西胡人彪悍勇猛,水边争斗格外激烈。
  不过剩下的事情,已与伽罗无关。
  待歹人被擒,局面已定,她还携了岚姑过去拜谢救命之恩。
  回到车边,午饭已然齐备,伽罗用完饭早早去马车中等候。
  方才的衣衫经了水汽又沾染尘土,已然脏污了,伽罗叫岚姑守在外面,趁着无人换件外衫,待触及腰间锦带时,却忽然顿住,面色微变。


第06章
  珍藏了数年的玉佩不见了!
  伽罗又细细找了一番,确信玉佩不在身上,忙掀帘而出。
  外面谢珩用完了饭,已然翻身上马,正准备起行。伽罗顾不得跟岚姑细说,匆匆下车往他走过去,行礼道:“殿下,民女方才遗失了要紧物件,能否耽搁片刻,将它寻回?”见谢珩皱眉,忙道:“只需片刻就好,恳请殿下允准。”
  谢珩面有不悦,道:“丢了何物?”
  “是一枚玉佩,对民女极为重要,想必是方才在瀑布边上丢了。”伽罗对上谢珩的眼睛,看到他目中腾起浓浓的不悦。她知道他恼怒之处,忙恳请道:“那枚玉佩虽非宝物,对民女却极为贵重,还请殿下通融片刻。”
  队伍整装已毕,正待起行,十数步外,随行官员的目光都投向这边。
  谢珩骑在马背,看着旁边仰视的少女,眼中满是忐忑与恳求。她出来的仓促,未戴帷帽,脸色尚且苍白,想必方才在水边受惊不小。这一路她始终谨慎小心,尽量不给人添麻烦,虽然路途颠簸劳累,也不曾露出娇气抱怨,每每见着他,也都是敬惧之态。
  这回一反常态,想必那玉佩确实要紧。
  可方才他诱敌出手,虽擒了数名西胡人,据侍卫探报,周围还是有人形迹鬼祟。若放她再去瀑布边,未免多添事端。
  “陈光——”谢珩稍作思索,吩咐道:“带人去找,速去速回。”
  伽罗闻言甚喜,匆忙谢过,就要同去,却被谢珩拦住。
  她诧然欲辩,却为其目光所慑,知道这回为玉佩兴师动众实属突兀,只好打消念头。
  半柱香的功夫后,陈光带着十数名侍卫归来,将玉佩双手奉给谢珩,“殿下,找到了。”
  谢珩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正待吩咐启程,猛然觉得那玉佩眼熟,又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谢珩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飞速取了那玉佩在手,目光紧紧黏在上面。温润的羊脂玉打磨得极好,正面雕着灵芝仙鹤,反面是“仙寿恒昌”四个字,雕琢手法上乘,俱出_0_da_0_shi之手。玉佩下坠着精巧的香囊,装饰一小段流苏,似是洗过几回,显得很旧,却很干净。
  遗失多年的旧物重回掌中,谢珩摩挲着那香囊,嗅到其中隐约幽淡的香味,往事浮上心间,仿佛母亲还在世,令人眷恋。
  他将玉佩握在掌中,看向伽罗时,神色复杂,“就为这个?”
  伽罗点头称是。
  谢珩依旧握着玉佩,没有还给她的意思,只低低“哦”了声。
  伽罗觉得奇怪,还当谢珩是疑心此物与西胡有关,忙解释道:“这玉佩是民女恩人之物,民女珍视它,只是为感念昔日救命之恩,与西胡没有半分关系。还请殿下明察。”
  谢珩不语,只挑眉看着她,心不在焉的道:“救命恩人?”
  这般刨根问底,难道是怀疑她撒谎?
  伽罗如今处境艰难,当然不欲平白惹来猜疑,无奈之下,只好屈膝行礼,说得更加明白,“民女绝不敢欺瞒殿下。民女十岁时被送往淮南,途中曾寄居佛寺,险些在寺后的湖中溺毙,幸得恩人相救,才侥幸留住性命。民女未能看清恩人面容,所幸还留有此物,只待有一日重遇恩人,凭此玉佩为信,可当面感谢。此事千真万确,殿下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前往淮南查问。”
  谢珩沉默不语,良久忽然嗤笑一声。
  这件事当然千真万确,无需查问。
  彼时端拱帝初登帝位,将惠王府上下赶出京城,移往淮南。父王处境困顿意志消沉,因途中遇雨,便暂居佛寺,在寺中高僧处解惑。他年少桀骜,被端拱帝的耳目监视着,心内亦苦闷无比,那几日总戴着面具去寺后的老槐上躺着。
  那日瞧见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游湖遇险,顺手救下便匆匆离开,过后才发现,娘亲临终时留给他的玉佩丢了。
  他翻遍整个佛寺内外,也没寻到踪影,深为懊悔。
  后来在淮南的高家碰见伽罗,才知道当日救下的小姑娘竟傅家之女。他身受高家欺辱,亦知傅家和父王的旧怨,便觉当日救了个小白眼狼,即便曾与伽罗打过几回照面,也从未提过此事。
  却没想到,时隔数年,他竟会在这里重遇这枚玉佩。
  娘亲因傅家而死,他无意中救下傅家之女,竟叫这珍贵的玉佩落入她的手中。
  机缘巧合,真是讽刺!
  她是何时拿到玉佩的?在他救她时?
  该不该还给她?如果不还,该以什么理由扣下?
  谢珩握紧玉佩,心中矛盾,极想将玉佩收回,却寻不到合适而又能服众的理由。至于说出旧事?谢珩扫一眼跟前的小白眼狼,心内冷嗤,把心一横,便将玉佩丢回伽罗掌中,而后用力夹动马腹,率先纵马驰出。
  伽罗匆忙回到马车内,心中犹自突突直跳。
  掌心的玉佩还留着烫热的温度,她翻来覆去的看了片刻,才细心收起。
  *
  当晚依旧住在官驿。
  此处离云中城只剩不足两日的路程,城内有数千驻军,正忙着加固城池防守。谢珩白日里诱捕了数名西胡人,只是时间仓促未及审问,这会儿匆匆用罢晚饭,便叫人寻了个隐蔽牢靠的屋舍,带人审讯。
  伽罗得知动静,也自惴惴不安。
  那晚她被人掳走,谢珩说那是西胡死士时,她还只当是个巧合。毕竟以她浅薄的了解,西胡民风彪悍、地处荒僻,许多人食不果腹之下便会拿命赚钱,但凡肯给银钱,不论其身份,皆可效忠。背后主使是谁,茫然而无头绪。
  然而今日看来,连日尾随着她的,竟清一色都是西胡人。
  这不免让伽罗想起另一件事——
  她的父亲傅良绍当年游历各处,正是在西胡境内遇到了娘亲南风。
  伽罗的记忆中,娘亲美貌之极,那双瞳孔微蓝的深邃眼睛更是令人着迷,寻遍整个京城内外,都无人能及。外祖母也有那样一双眸子,头发略卷,容貌与淮南的女子截然不同。这些年里,父亲虽然半点都不肯提起娘亲的过去,但听外祖母偶尔提及,母亲的身世似乎颇为神秘。
  然而伽罗所能知道的,也仅止于此。
  外祖母固然时常对着她出神,偶尔还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却并未透露过旁的信息。每回伽罗想要追问得更深,她便闭口不言。问岚姑时,她也是毫不知情。
  这让伽罗愈发忐忑困惑,隐隐觉得害怕。
  心神不宁的等了一个时辰,忽听窗外响起扣门声,原本坐在绣凳上的伽罗霍然起身。
  岚姑快步过去开门,外头站着的是晌午救了伽罗的女侍卫岳华。
  “殿下请傅姑娘过去,有要事相询。”岳华拱手,神情冷淡。
  伽罗不敢怠慢,随她过去,屋内只有谢珩和韩荀二人。
  伽罗施礼拜见,谢珩命她起身。
  屋内气氛凝滞沉闷,明亮的灯火下,谢珩的神情格外严肃,目光射向伽罗,是旧日熟悉的锋锐冷厉。他的手中握着那把铁扇,漆黑的扇柄触目冷硬,衬着墨色外袍,令人肃然。伽罗甚至留意到,他袖边的云纹上浸了几滴血迹,将墨色沁得更深。
  是方才审问那些西胡人时,谢珩亲自动刑了吗?
  伽罗心中突突直跳,看到他沉着脸踱步过来,在她跟前驻足。
  “派人捉你的是西胡王室。”
  冷淡的声音灌入伽罗耳中,她愕然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北凉的鹰佐、西胡的死士,傅伽罗——”谢珩审视而猜疑,缓缓抬臂,扇柄抵在伽罗咽喉处,“背后情由,从实招来!”
  扇柄冰凉,力道比东宫的那次试探重了许多,令她呼吸微滞。
  议和事关重大,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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