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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分卷阅读13

臂撑在司马迁两侧,於是,他像这片地是他床上一样自由的悠闲,缓慢舒畅地蹂躏他的太史令亲上去凉薄但形状却润泽饱满的唇瓣,那颗不情不愿的聪明脑袋捧在手里,很轻啊——
  摸著摸著,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起来,这本来就是个天生目中没人的男人。
  「陛下——」他尊称他滥情的帝王,「微臣近日听得宫廷新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他其实真的无法理解那麽只有一丁点帝王的心态,他实在无知!
  帝王索性趴在他身上,把所有体重交给弱者来负荷,在弱者皱眉时发出低沉叹息:「世岂有此人乎?」
  「……您今天刚纳了倾国倾城的李夫人,您比我还醉吗?」
  帝王似真醉到什麽都记不起听不见,随意掬起一手清泉,就往司马迁脸上一倾——顿时清凉到惊乍!他要抬身却被他压紧——
  朗目短须,双眉飞扬,比起更早以前,此时的司马迁已经有了气宇轩昂的意味,他的眼水淋淋地、直接愤怒!
  秋风已过,星辰渐远,刘彻大笑过後,更张狂、更威风、更是拥有天下的王者——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敢忘。」
  ——抹了满脸的水,秋风、白云、草木、大雁南归……司马迁看帝王说走就走,说完秋风白云就走,小玩物被抛下了,但这样的刘彻,嘴唇上的热度,这样的帝王,总是随心所欲的帝王,不由深深吸一口气,把醉了的脑袋沉进泉水里,希望清醒。


  13
  第二天就拎起了包袱去江淮考察风情,不算突然,起码太书院知道他为这行程已准备月余,除了直接上署,司马迁看不出有必要越级请呈最最最上署;这是他第一次在走前想──「很快就会被连姓名都是避讳的伟大人物忘记,只要自己一不出现。」
  司马迁行到出城一里,回头望望,举世闻名的皇都长安甚至还没睡醒,看他的城墙巍峨砌立,看他的盛世永留史册。已经能宽慰而松了口气了。
  一去,就是六个月。江淮的风情真是跟北方大不一样呢,有这许多自己闻所未闻的好地方好故事好典籍,越往南走风沙越少,到最後,摸了摸岸堤绿柳,丝一样薄,湿湿润润没一点灰尘。江淮人吃的烤饼怎麽都是甜滋滋的?从扎藕白围裙的姑娘手里递过来的饼子浸著甜甜的香脆脆的嚼劲,这在北方,那是想不到的,习惯啃著乾巴巴硬邦邦的冷食干活,这麽突然,可以坐在好花好水的小溪流边上,好好赏赏一派江淮秀美风光。
  游历了很多名胜古迹,但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已经破败不堪,对於文物,没有相应历法重视保护。
  走在集市,跟自己的家乡长安一样热闹得不像样子,尽管没有那麽分明的划分出哪行哪类,但稀奇的孔雀毛、五彩的夜光珠、手织的精美壮绣、连祈祷风调雨顺的地藏菩萨像那都是和辛辣的北方有著甜美温润上的明显不同的。
  因为新奇有趣的重重发现和收获,辛苦都有了代价,曾经在书本里读到的一切都在眼前一一活现,以至於,奔波不觉劳碌,翻山越岭也当成自由自在的享受,甚至围在篝火前和少数民族的姑娘手拉手跳起了大寨舞,也欢畅淋漓恨不得时间稍停。
  很多人认为司马迁是不知享乐为何物的呆子,但没有体会过享乐的人,怎能好好写出享乐?他与常人的区别,只在当他深刻体会到享乐是多麽幸福舒畅时,仍然愿意牺牲享乐来赢得理想。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所在。你是前进还是停滞直到永远沉睡。
  六个月後,满载著一车的绢书手抄,司马迁踏上了往家的归途,他壮实了,也黑了,眼睛更有精神了,因为收获良多而更满足了。沿丰都、杞县、望宁一线北上,等抵达长安城外时,又是大半个月後。
  在城外,就觉得奇怪,守城官兵中竟有半数胳膊上戴孝,他认得一个统领,问出了什麽事?答案真是不敢相信,李敢在陪同皇帝到甘泉宫打猎时,被鹿角意外撞死,皇帝对此不幸很感伤,对李家也特别封赏,官兵戴孝也是皇帝默许的。司马迁当即就连家也不回了,往李府吊唁。
  灵堂上,哭声不绝,关内侯李敢的牌位就放在正中,他的父亲飞将军李广的牌位放在他更上面,再旁边还有更多的牌位,他们都是为皇帝为国家忠孝捐躯的李氏一门,司马迁所知道的李敢,勇猛不可挡,多少次在朝堂上,他铮铮铁胆畅言抵御匈奴之术,他的大名,连匈奴最英雄的武士听到了都会颤抖!──这样的人,怎会被鹿角撞死?司马迁到现在都不能接受这位豪迈勇敢的忠良之後如此荒唐死法。
  来吊唁的还有不少大臣,司马迁试著找熟人问底细,他离长安太久,对现在局面完全不知晓,熟人们表情晦涩,似乎都明了其中隐情,但却支吾搪塞,他更加觉得李敢之死绝不寻常。
  ──「你滚出去!」吼叫几乎声嘶力竭,冲动的年轻人就要揪上来人的衣领,手指想拔出腰中剑却只摸到麻孝。「你这贼人谋害我爹爹,竟敢还出现在我李陵面前!」
  司马迁不认得那个年轻人,却熟悉此刻正遭受辱骂的人,那正是霍去病霍将军,年少成名,刚直冷傲,仪表非凡,天下无敌手。
  霍去病没有一丝表情,他此行似乎只是来吊唁而非忏悔或其他任何,当他注视少年人,甚至可以让身边人感受到明显的轻视和怜悯,就好像在说连你父亲都不是我对手,更何况你这小儿。
  李陵终於还是没有揪到大将军的衣领,他的母亲,赵夫人几乎在刹那就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提手就重重给了他一巴掌直打到他嘴角流下鲜血,她骂他:「大胆逆子,你怎敢犯上?」赵夫人全身麻孝,脸色雪白,显得摇摇欲坠的脆弱,但抓住自己小儿的手指却使出了极强大的力量。
  司马迁可以感到她的痛彻心肺,年轻的李陵呆呆地看著母亲,眼里好像牢里困兽只有强抑制满心仇恨和焦灼。
  霍去病安然地挺立在那种目光、甚至整个李府都在仇恨的目光里,当他面对这麽多牌位,显示的是青年将军每逢杀人如麻时的冷酷坚定。这样的霍去病,司马迁觉得可怕,霍去病的样子正逐渐与皇帝重叠,他正在越来越像他,那麽冷酷,带著刚愎自用在无情剥夺别人的生死。
  冷酷是多可怕的东西,他能让一个原本温柔的人变得像魔鬼。
  ──「子长,什麽时候回来的?」
  司马迁刚走出李府,就被叫住,原来是同是文官的任安,任安为人正直,此事他一定知晓。
  「你还什麽都不知道吧,可怜李老将军为我大汉九死一生,立下军功无数,却不敌皇帝耳边的枕头风……」任安红著眼睛,大声不平。
  司马迁经历过以往这些惨痛,此时已懂得收口噤声的重要,既然总是招致屈辱,又何必多言?默默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好了,不要再插手管自己没有能力管的事了。他拉任安到僻静一旁,听他将事情源源道出。
  ──两年前那次出征时,飞将军李广跟随霍去病,被调到东路的李广在沙漠中迷失了道路,没有参加战斗,霍去病派人责问其迷路的原因,李广说:「我的部下无罪,迷路的责任在我。」又对部下说:「我与匈奴作战七十余次,好容易有机会跟著大将军直接与单于作战,但大将军把我调到了东路,本来路途就远,又迷了路,天意如此呀。我已经六十多岁了,实在不能再去面对那些刀笔小吏。」
  说完就拔刀自刎了。
  李广的儿子李敢当时正在霍去病军中,因父亲的死而怨恨,动手打伤了霍去病,当时霍去病碍於李广刚死没有惩处。当七天前,李敢在甘泉宫陪汉武帝狩猎,皇帝突然发诏,说李敢被鹿角撞死,既然皇帝发下诏书,谁敢不信?只可惜天网恢恢,有李敢部下亲眼看见是霍去病亲手用箭将李敢射死。皇帝只是为他隐瞒事实。
  司马迁听完,久不做声。他不明白为什麽越是信守道义的人物,倒往往遭遇不幸和失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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