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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雪影梅香幽-分卷阅读50

一杯喝下去之后,他的眼神变得有一点畅快,几分释然。
  我看的奇怪,周夕隐却只对我笑笑,端着小杯递过来。
  我摇头:“我可不会喝酒。”
  周夕隐说:“喝酒解千愁。殿下难道不想尝试一下?”
  “不要,难闻死了。我才不喝。”
  周夕隐收回手,自顾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喃喃道:“殿下可错过了忘却愁苦的机会。”
  我更加奇怪:“我又没有愁苦,更何况小哥哥说喝酒伤身,对身体可不好了。”
  说到这,突然想起已经没有什么小哥哥了,一阵难过,被自己噎地说不出话来。
  
  “那你看前面,”周夕隐指向大殿上,所有人,包括皇帝皇后,都捧着酒杯酒壶,有人对饮,笑得欢畅淋漓,有人斟酒,笑容谄媚虚伪,有人举杯,脸上笑容或谦卑或威严……这大殿之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不是笑的。
  众人千像,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宴席上全都笑着?不管是不是出自内心的欢喜,他们竟然无一不笑。
  “因为他们喝酒,”周夕隐又说,“一喝酒就会把什么都忘了,专心于这种飘然欲仙的感觉。喝过酒,倒头大睡一觉,醒来后就又是新的一天。”
  我将信将疑,周夕隐只浅笑,不再和我说话,专心喝酒。
  不管怎么说,周夕隐的笑容总是带着沉稳,让人想要相信。
  
  皇上也在喝酒,他与紫升云相视而笑,一个开怀,一个灵动,他们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我盯盯望了他那么久,他没有一刻,哪怕一瞬回复我的目光。
  也许他们喝了酒,就把其他人忘了?
  那我是不是也要喝点酒,暂时遗忘掉一切?
  
  没人管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看着清澈的液体在酒杯中晃动,倒影着我有些迷茫的眼睛,也许是液体的摇晃,衬得眼底竟然有一层潋滟不开的波纹,似泫然欲泣。
  虽然酒端到面前时,气味过于浓烈,熏得我眼睛睁不开,可还是学着周夕隐的样子,仰头,将酒灌进嘴里。
  那种瞬间冲上脑的轰鸣,似针扎般在喉咙里翻滚的热气,让我在喝进去的下个瞬间,将液体尽数吐了出来,连带嗓子不适应剧烈的咳嗽。
  本来大殿上喧嚣熙攘,可为什么我的咳嗽声音像是在空谷中回荡久久不散?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自己正在做的事,转头看我。
  
  感觉到身体落入一个人怀中,那人轻抚着我的胸口,神情慌张。
  想看清楚一点,努力睁大双眼,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我听见那人轻声对我说道:“言儿,没关系,吐出来就好了。以后可不能喝酒了!”
  他说:“你怎么哭了?有哪里不舒服?”
  他说:“告诉小哥哥,是不是哪里难受?”
  他说……
  他之后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了。我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全然不管大殿中如何安静,我的声音如何清晰地在殿中回荡像狼号鬼哭……
  
  之后迷迷糊糊感觉被抱起,他吩咐了几个人做什么。我微微抬起头看见他下巴,他忽然低头,目不转睛望着我。
  他说:“言儿,你再忍一忍,小哥哥已经去叫太医来了。小哥哥这就带你回去休息。”
  我只是痴痴望着这似陌生似熟悉的面孔,不想放弃每个瞬间。
  大殿上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见小哥哥抱起我向后殿走去。在被带出去之前,我看见紫升云望着我们的方向,眼神,幽怨。
  
  他走得飞快,我却贪恋此刻的感觉,紧紧抓着他的领子,将脸紧紧贴在他身上。
  明明好久都没这么亲近过了,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这一刻,恍如隔世。
  不知不觉眼泪又掉下来,被他看在眼里,却又是一阵惊慌。
  “言儿,还有哪里疼吗?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一句话,让我几近崩溃。
  
  他带我来到水琴宫。
  他将我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我拽着他,不让他起身。
  他没办法,只得在床边坐下搂着我。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我生病了,他就是这么搂着我。后来我睡着了,醒来之后发现小哥哥还是那个姿势,人已经昏昏欲睡,搂着我的手却稳稳的。
  
  小哥哥回来了。
  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敢断定,小哥哥回来了。
  小哥哥会不在意我的任性,永远纵容我,宠着我。小哥哥才会不让我遵不遵从礼节,对他用正式的称呼。小哥哥才会对我的一点小事一惊一乍,在乎我的喜怒哀乐。
  
  回过神来,发现他正在用手帕擦我脸上的泪和酒污,很专注,没发觉我正看着他。只是他胸襟已经湿了好大一块,他竟然一点都没注意。
  
  “小哥哥,小哥哥……”
  “什么事,言儿?”
  “我没事 ,小哥哥快回去吧!”
  小哥哥笑着说:“言儿不舒服,小哥哥还哪有心情去应付那些人——刚才可真吓坏小哥哥了,以前言儿都不喝酒的……肯定是周夕隐唆使的,小哥哥等以后重重罚他!”
  “我以为……你根本就没看见我……”根本就没注意我……
  他将我的下巴抬起,对着他:“傻言儿,小哥哥怎么会看不见言儿呢?”
  
  之后他竟然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画卷。我看到那上面熟悉的轴木,脸腾一下子红了。
  没想到小哥哥竟然笑呵呵地将画展开,仔细端详:“啧啧,言儿送小哥哥的礼物可真贵重啊!不知道画的是何路神仙……”
  “讨厌——还给我——!”我急忙爬起来,上前要抢。
  小哥哥举着画左躲右闪,就是不让我碰到画:“送都送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我反驳:“才不是,是我不小心掉的!”手顿住,因为脑中突然浮现那日在水琴宫的所见。那日我在门口,小哥哥和紫升云就在我现在躺的这张床上。
  这样想着,就觉得这屋子不是我能呆的,这床更不是我能躺的,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连忙跳下床,却羞赧地不知道该站在何处,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只觉得脸颊很热,一直热到耳朵根。
  小哥哥突然走过来抱住我,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很近,却很轻:“言儿画的是小哥哥吧?小哥哥真的很高兴……”
  
  心突然跳的厉害,无论怎么默默安稳情绪都没用,它不听话地在我胸膛里打着小鼓,弄得我呼吸不畅,头晕晕的。
  我不会又病了吧?
  
  (一写到虐就卡住……这章憋地好痛苦,写出来舒服多了……)
  
  



行刺皇帝



  
  我被强塞进被子里。太医来看过,开了养胃安神的药。
  又过了一会儿,喝下小哥哥手中浓浓的汤药,又吃了些甜点心果腹。
  夜已经很深了。
  我打着呵欠缩进被子里,昏昏欲睡。
  一直握着的手突然松开,我一惊,望向坐在床边的人。
  
  小哥哥说:“言儿今晚就睡在这里吧,小哥哥就不陪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陪我睡?”惊醒之后精神了许多,连忙爬起来使劲拖住他。
  他叹了口气道:“言儿,你已经长大了,小哥哥实在不能再陪你睡了,这不符合规矩。”
  但是今天是你我的生日,不是吗?
  我以为在生日时可以收回自己的小哥哥,你却送了我一个大礼,一个以“长大了”为名义送来的大礼。叫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心顿时凉了半截,本以为能和小哥哥恢复以前的样子,看来是不行了。
  “规矩?”我说着,松开他下了床,“那么按照规矩言儿不能在水琴宫睡,言儿还是回去吧。”
  
  本想硬气地穿上鞋潇洒地出门,结果靴子上好多带子扣子系得我满头大汗,弄了半天仍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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